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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穷途末路的德罗斯小姐(上)

此为说回向中短篇同人文,全文4w+字,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我分为四个部分发出来。本来是用于参加国庆接力活动的,结果前前后后书写又修改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本文是以游戏主线剧情为背景,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些私设,以德罗斯小姐的视角来讲述了事件的全部经过。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是重逢之时的续写(bushi)

人物性格会有ooc,刀子可能会比较多如果可以接受的话就请开始阅读吧↓

很感谢每一个能够耐心阅读完的人~

  

  

序.

    脚踝被卡上沉重的镣铐,双臂僵直着吊在半空。在这昏暗而又寂静的房间里,一切都显得如此地虚幻,仿佛是与世隔绝一般,唯有类似于电报的“滴滴——嗒嗒——”的声响从某个未知的角落断断续续地传来。

    身处于这般死寂的环境中,年轻的钢琴家已然没有了时间概念。那金色的长发失去了亮丽的光泽,湿漉漉地贴在瘦弱的脊背上;沉重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丝毫无法挪动半分。周围的黑暗紧紧包裹住她,像是恶魔一样无声地吞噬着那虚弱的灵魂。

    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背影,她下意识地开始集中精神,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容,可思绪仍是一片混乱不清。

    那究竟是回忆、幻影,还是——

    “吱呀——”古老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刺眼的光线从正前方袭来。模糊的视野中,一道细长的影子延伸至她的脚边,她吃力地挣扎着抬起头,在看到来者脸上的尖鸟嘴面具时,棕色的瞳孔骤缩。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这位穷途末路的德罗斯小姐,又开始了一场新的噩梦。

    临近傍晚,一辆马车停在了苏格兰场的门口,车夫拉开了后厢的门,扶着一位年轻的小姐下了车。在支付完相应的费用后,她径直走进了大厅里,前台值班的警官从桌案上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

    “晚上好,德罗斯小姐。”

    “晚上好先生,打扰了,我想问一下关于我之前……”

    “那则寻人启事,对吧?”警官像是预料到了什么般提前打断了她的话,“有关您哥哥的下落目前仍未发现任何线索。如果搜查有什么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还请您耐心多等待些时日。”

    “好的,我了解了,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荣幸,小姐。”

    向警官行礼致意后,爱丽丝·德罗斯如来时一般走出了苏格兰场。这是她的青梅竹马、也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奥尔菲斯·德罗斯失踪的第二年,当初在与之失联后爱丽丝果断选择报了警,此后的每周她都坚持来警察局询问案件的进展,可两年来仍是一无所获。

    爱丽丝自己也走访过每一个认识奥尔菲斯的人,调查了每一处他可能去到的地方,但无论是在哪都得不到任何线索。从最初的心急如焚到现在已成常态的失望,她感觉自己正逐渐被这种绝望所吞噬。

    “我可真是因你而成了苏格兰场的大名人呢。”回想起方才警官那暗藏不耐烦情绪的礼节性笑容,爱丽丝苦笑道。

    她又伸手拦了一辆马车,报上了一个熟悉的地址,马车很快便飞驰而起,穿过弥漫在城市间的薄雾。明明路边灯光璀璨,她却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清。

    马车的终点站是一栋公寓,爱丽丝轻车熟路地在楼道间穿梭,停在了一扇挂有“德罗斯氏”名牌的门前。门口的状况一如她下午离开时的那般,没有任何人回来的痕迹。

    这里原本是奥尔菲斯的住处,他失踪后爱丽丝便一直拿着备用钥匙来这间屋子里打扫,时间一久后她干脆搬回到了这里住。她希望有朝一日奥尔菲斯回来后,能够立刻入住这个温馨如初的居所。

    爱丽丝取下夹在信箱中的报纸,拿出钥匙打开了这扇单人公寓的门。在这狭小而又冷清的房间里,唯有一缕月光透过窗户在客厅的书桌上撒下一片光辉。站在被黑暗所笼罩的角落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爱丽丝缓缓闭上了眼睛。

    “够了吧……”她轻声自语道,声调染上了一丝哭腔,“如果这是对我当年任性的惩罚,那已经够了吧。可以原谅我吗,奥菲……”

    两年前二人最后一次相见的场景如今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因为那是他们此生第一次爆发如此大的争吵。

    奥尔菲斯与爱丽丝。

    两个人虽然都冠以德罗斯家族的姓氏,一同生活、一同长大,理论上奥尔菲斯比她年长,是她的“哥哥”,但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奥尔菲斯被收养的时候爱丽丝的年纪还太小、不记事,她已经不记得这一事实是奥尔菲斯自己亲口透露的,还是半夜偷跑去父母卧室在门口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的了。当时的爱丽丝看上去并没有产生如想象中那么大的反应,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那以后她的心中增长了几分不明的情愫。

    不管怎么说,他们仍亲密无间地相伴在一起,她也曾天真地以为这份幸福会永远持续下去,但那场突其来的灾难摧毁了这一切。

    那天下午,从午觉中惊醒的爱丽丝跑去父母的卧室,然后在门口目睹了他们被歹徒刺死的那一瞬间。她想尖叫,嘴唇颤抖着挤不出一个音节;她想逃跑,双腿战栗着挪不动分毫。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在地板上肆意横流,看着歹徒转过身来满面凶光地瞪向她。

    之后发生的事爱丽丝便没了印象,她只意识到了这个家庭的分崩离析,意识到了自己被带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父母离世时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反复上演,使她昼夜难眠、痛不欲生。周围没有人关心她,他们都说她已经“疯了”、“无可救药”,是“可怜的孤儿”。

    但她仍在现实与梦境间挣扎着,爱丽丝在等待着她的奥菲、等待着她生命中最后那束光的到来,相信他有朝一日会来接她,一同前往那重建的“乐园”。

    而事实证明奥尔菲斯也确实做到了,已成长为英俊健壮的青年的他,在一番周折后终于来到了爱丽丝的面前,带她逃离了这所疯人院,来到自己租的这间单人公寓里开启了新的生活。

    一经分离,两人的关系似乎比幼时更加亲密,他们在狭小的房间里同吃同住,甚至入夜也要挤在同一张床上相拥而眠。奥尔菲斯像是对待一只脆弱的雏鸟,将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他用自己温暖厚重的羽翼把她包裹住,格挡了外界的一切风霜雪雨。白天他外出上学、晚上长期务工,归来后仍选择把一整天的疲惫藏于心底,表露出积极的态度照顾她、温暖她。

    这一切都被爱丽丝看在眼里,奥尔菲斯的大量无私付出让她心生一种深深的愧疚感。她知道自己是时候该从过去的阴影、从奥尔菲斯的庇护之下走出来,去追逐自己从前的梦想了。在身心完全恢复健康后,爱丽丝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当地的一所音乐院校,便带着行李从这充满温情与回忆的小屋中搬了出来,入住到了学校提供的宿舍。

    几年后,爱丽丝毕业成为了一名钢琴家,不负众望地加入了一个颇有名气的乐团。奥尔菲斯也因自己的处女作一夜成名,与报社签约成为了一个以创作悬疑推理题材为主的职业小说家。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顺利发展,而令爱丽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之间的隔阂竟是因过去的种种而起。起初爱丽丝坚决反对奥尔菲斯要查明当年父母遇害缘由的这一想法,她不愿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遭遇什么不测,尤其是当这位固执的青梅竹马在信中提及是有人寄信让他前去庄园寻找线索。

    自那以后两人便有意避开这个话题,随着各自工作的逐渐繁忙开展,书信交流也大大减少了,甚至后来她偶尔寄封信问些近况、聊些家常,奥尔菲斯都不予回复。这让爱丽丝感到十分心伤,她不知这种冷漠的态度究竟是源于什么。是许久未见让两人间的感情淡了,还是奥尔菲斯那边出现了什么情况……

    但她始终抽不出空去看望他,乐团紧张的训练和一场接一场的演出让她挤不出一点个人时间——明明两个人就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中,却仿佛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

    不过这种事终究还是难不倒机敏的爱丽丝,某次彩排休息时她坐在钢琴前对着空荡荡的观众席发呆,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邀请函”。她连忙找到负责人预定了一张几天后演出的入场票,附在信中寄了出去——在信中她邀请奥尔菲斯前来观看自己参演的音乐会,并让他在演出结束后来一趟后台。

    可那天晚上,直到月亮从天边移到了正空,直到街边的一盏盏灯依次熄灭,一颗激动喜悦的心渐渐失去了温度,爱丽丝仍没有等到他的到来。她不知道后来回到宿舍自己是几时入眠的,只是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她的同事跑过来神神秘秘地找她问话,爱丽丝才想起来昨晚谢幕后在后台还有被一个男乐手告白这么一回事。

    而几天后她却得知,那个男人自那晚后居然失踪了。周围的人起初是以为他在失恋后找了个角落独自神伤,但紧接着他就像是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们便报了警。

    这个消息也让爱丽丝开始担心起来,她难以想象奥尔菲斯那晚未能如期赴约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最近流传在坊间的有关“连环杀人犯”的传言一下子令她提心吊胆。爱丽丝当机立断,出门拦了辆马车急匆匆地赶往奥尔菲斯的家,拿出当初搬走时他送的备用钥匙插进锁孔,然后一把拽开门,看到了那位坐在书桌前安然无恙的小说家。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桌面上摆放于他面前的短笛和带有缪斯印记火漆的信件时,内心的担忧、庆幸与委屈瞬间全部转化为愤怒。

    此刻,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白色的少女的影子出现在那张书桌前,她一手狠狠拍向桌子,大声喊道∶“放弃吧,结束这一切!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这些所谓的真相更有价值?奥尔菲斯!”

    仍伫立在角落中的爱丽丝缓缓睁开了眼,她知道那是一段自己无法遗忘的、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小说家的影子出现在了书桌之后,他愣了一下,接着蹙眉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她,毫无感情地说出了那句冷漠得致命的话语——

    “你是谁?”

    你是谁?仅仅是如此简单的三个音节便令爱丽丝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她扶着头踉跄了几步后,与奥尔菲斯那冰冷的眼神再次相对。在对方还想要诘问什么前她先一步开口,用尽全力大声吼出了那句话——

    “奥尔菲斯你是个大混蛋!!!”

    那时的爱丽丝紧接着便转身强忍着泪水冲出了屋外,她从未想过两个人从小到大所累积的情谊会因此彻底消亡。而如今过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爱丽丝早已恢复了冷静。她之后在向奥尔菲斯身边的人询问他的情况时,才逐渐印证了这一事实——他可能是真的失忆了。

    所以每当回想起那个场面时,爱丽丝便感到十分懊悔,她在心中一遍遍地斥责自己——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负气离开,而是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和不适,将他紧紧拥入怀中,那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爱丽丝轻轻揉了揉眼睛,事到如今再去假设什么都没有用了。她走上前将手中的提包和报纸放在桌子上,点燃了煤油灯,摇曳的火苗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她提起灯刚刚想去厨房随便寻些食物作为晚饭,却在不经意间瞟到报纸上的一行小字时愣在了原地。爱丽丝立刻俯身瞪大眼睛,仔细地盯着那几个字——“欧蒂利斯庄园,人口失踪”。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头绾黄色长发的贵妇将一个短笛放到了头戴帽子的小男孩手中,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只要吹出夜莺的歌声,星夜下宅邸的大门就会为你打开。”

    或许,她是时候应该回到那儿时的乐园,去一探究竟了。

    其实在找寻奥尔菲斯下落的这两年间,爱丽丝也打听过德罗斯庄园的情况。那场事故后庄园就被亲属们变卖出去了,几经转手如今落到了一个男爵的名下,他将庄园的名字改为了欧蒂利斯。对于这位男爵外界所知甚少,他似乎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面,也未曾透露过自己以高价买下这座破旧荒废的庄园是为何。

    爱丽丝也想过致信这位男爵去询问些信息,但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是有点去打扰这位现任庄园主生活的意味。不过如今再次面对这个疑点重重的庄园,和奥尔菲斯的下落比起来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想到这她便马上行动起来,爱丽丝立即搬出行李箱开始装生活所需的物品,一切收拾妥当后她留下一张纸条塞在门缝中,锁好门便离开了公寓。坐在马车上,她回想起来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

    “欧蒂利斯庄园疑似与人口失踪案件有关?

    近日我报收到了多位居民的寻人启事,他们的描述中有一个共同点便是自己的亲人或朋友在失踪前收到了一封来自庄园的所谓“游玩”邀请函。如今警方已经开始介入此事,请各位读者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危险交易和邀请,也不要再去庄园了。”

    报道上提及人们是被邀请才前去了庄园,而如今自己这般不约而至,会不会就能找到一些什么线索?

    因前方道路崎岖,马车停在了庄园附近的树林旁。爱丽丝察觉到了车夫眼神中的担忧之情,她回以了一个轻松的微笑,随后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向了树林中。

    时隔多年,她再次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即使如今树林因无人修缮而杂草重生,她提着煤油灯仍能够找到当年的那条小路。周围静悄悄的,唯有爱丽丝自己的心跳声随着一步步地向前走而不断扩大。拐过一个弯后,她终于看到了隐匿于树林尽头的那座漆黑又肃穆的庄园。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边仔细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终于在月亮悬挂于正空时来到了那扇紧闭的大门之前。她刚想伸出手尝试推一下门,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在其中她听到了那熟悉的夜莺的歌声。

    “这、这是……”爱丽丝紧张地环视四周想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突然注意到庄园内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光点。她看着那团光穿过黑暗,朝着这边不断扩大,最终停在了门的另一侧——一个男人提着灯来到了她的面前,熟练地打开门锁后向爱丽丝深深鞠了一躬。

    “亲爱的德罗斯小姐,欢迎您来到欧蒂利斯庄园,主人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那一刻,爱丽丝知道她已经输了——她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看透了一切。直到穿过黑漆漆的小路,踏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宅邸,来到这扇古老的木门前时,她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因为自己被安排入住的房间,分明是童年时一直居住的闺房。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躺在床上的爱丽丝缓缓睁开了眼。

    来到庄园后的一周内她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一切的布局都如当年那般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令她在起床时往往有种自己仍是幼时那个娇贵小公主的错觉。她穿完衣服整理好仪容,打开门便一眼看到了摆放在地板上的餐盘,上面盛放着今天的早餐和一个日记本——以及一个贴有不明标签的药剂瓶。

    初至的那天晚上,仆人后来再无半句多言,只是把她带到房间后便默默离开了。仿佛是料到她还未进餐,一进门爱丽丝便闻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一碗汤汁和一块面包的香气,旁边放置有庄园主写给她的一封信。信中主人要求她遵守规则、按时参加这里的每一场“游戏”,饭后喝下送来的药剂,并于每晚睡前在日记本上记录下今日的所见所闻与晚餐的托盘一同放在门外。

    整封信中对她的不约而至只字未提,只是在末尾写有一句话∶“只要您肯积极配合我,最后我一定会给您那个一直想要的答案。有机会的话,我们也许会见面的。”

    尽管现在看来这里的很多事仍充满疑点,但对整座宅邸的熟悉感令爱丽丝没有感到过多的焦虑和恐慌。这一周来私下里通过各种调查,她发现除了她之外似乎还有不少人曾来到过这里,那些人都被安排在一层户厅两侧的偏房里居住——那边曾是家中佣人的房间,而她所在的二楼是当年只有父母及其眷属才居住的。不知这是否也是一种刻意安排,她发现整个二楼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其余房间都被上了锁无法打开。

    宅邸内的布局爱丽丝已经大致清楚了,剩下的就是其他这些客人的情况了。在这其中她目前还未发现奥尔菲斯的踪迹,但她仍觉得自己需要从剩下的人那里获得一些信息。他们为何而来,在这里又都经历过了什么?

    爱丽丝也尝试过向他们打招呼,可大多数人的反应都十分冷淡——他们其中有的人带着一副愁苦的面容,整日站在过道中唉声叹气;有的人始终板着一张冷漠的脸,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子旁沉默不语。唯独有几个积极回应她的人,激动地拉着她说这说那,那旋风般的语速和眼中疯狂的神色让她只能支支吾吾地点头回应,最后光是想办法从中脱身而出便已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完全没有打探出有效信息的机会。

    就好比说前天遇到的那个背着包手捧一本书的男人——

    “哎,那个人长什么样来着?”爱丽丝惊讶地发现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明明当时被迫拉着聊了一下午,现在去回想那人的样子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自己的记忆力何时变得这么差了?

    不,或许是因为刚睡醒意识还有些迷糊,这不能说明什么……

    爱丽丝摇了摇头企图摆脱内心的不安,她将目光转向挂在墙壁上的日历。比起胡乱去猜想一些意义不明的事情,如今最应该做的是为明天的第一场“游戏”做准备。日历上用笔圈出了属于她的游戏日期,或许今天她应该去找一同参加“游戏”的客人提前认识一下以便于之后的交流与配合。况且她至今仍不知晓“游戏”的具体流程,似乎参加过“游戏”的人都不太愿意提及那些事情。

    于是爱丽丝便下楼去到厨房煮了一杯咖啡,坐在户厅餐桌旁的椅子上静静寻找着目标。可奇怪的是今天来这里活动的人极少,根本找不到可以与之交流的机会。

    她从白天坐到傍晚,终于下午6点的钟声敲响——这意味着她是时候该按照规定回到房间去享用晚餐并书写今天的日记了。爱丽丝最后再一次不甘心地向左右望了望,无奈地起身开始收拾茶具,正当她打算走回厨房归还它们时,户厅的后门传来了一声巨响。

    爱丽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赶了过去,刚到拐角处她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她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面前的女子跪坐在门前,她浅紫色的包臀连衣裙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两段白皙的手臂上带着一圈红色的奇怪勒痕。

    “您还好吗?请问出什么事了?”爱丽丝跑上前去蹲在那个女子面前,在关切询问她的同时又仔细上下将其打量了一番,这才确定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口。

    而女子像是没有察觉到爱丽丝的存在般,只是低着头,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自语道∶“他们,都死了……”

    “您说什么?爱丽丝再次问道,女子猛地抬起了头,一对空洞的双眼朝向天花板,大声尖叫起来∶“他们都死了——只是因为我,他们都死了!”

    “别碰我!怪物——”爱丽丝伸出手想安抚一下情绪激动的她,不料却一把被对方推倒在地。女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在门角处瑟瑟发抖,口中不停重复道:“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爱丽丝起身回头,看到一个仆人来到了她们这边。他熟练地挽起女子的胳膊,微笑着对她说∶“走吧,尊贵的客人,您应该去享受那专属于‘胜利者’的晚宴了——还有这位小姐。”他转头面向爱丽丝,“时间已经不早了,您应该回房间休息去了。”

    爱丽丝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女子以几乎被架走的姿态离开了门口。她转过身,看到了身旁的镜中自己那张苍白的面孔。

    那天晚上直到熄灯躺在床上,她的耳边仍回响着女人那绝望而又惨烈的嘶吼声。

“致我亲爱的奥尔菲斯:

    近日别来无恙?我一切都好,请勿挂念。

    看到信封里的票了吗?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下个周末的晚上我们乐团将在那家剧院举行演出,这次的乐章里我负责的部分还不少,所以可否请你这位大忙人赏我个脸,按时来到现场收听我的演奏?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忙于什么。你发表在报刊上的小说也有段时间没有连载了,你的责编不会生气吗?不过想来也是,以你那顽固的性格来说,不写出令自己满意的情节来是不会交稿的。无论如何,我和那些千千万万的读者都会一直等待着你的最新篇章。

    音乐会谢幕后请去一趟后台,我将在那里等着你。我不介意你提前为我准备一些‘惊喜’——当然没有也无妨,毕竟你能抽空前来我就已经非常开心了。我现在十分期盼那一晚的到来,不知你是否感同身受?

    不准失约,不准失约,不准失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如果你未能赴约,就请提前回信告知我,我们可以择日再见。倘若是决意前来,自便即可。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十分想念你的爱丽丝”

                                                        

    “这样就好了。”在将一堆信纸揉搓成团丢进垃圾桶后,爱丽丝终于写出了一封令自己满意的信。她将信纸举在眼前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小心折叠好放进了装有音乐会入场券的信封里,投进了信箱。做完这一切后,她发现自己的嘴角开始止不住地上扬。明明还不确定那位“大忙人”是否会来赴约,但爱丽丝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始期待下周的相会了。

    他会穿哪件衣服来呢,是那件黑色高领的西装还是白色的燕尾服,亦或是他又买了新的衣服?

    他会不会专门去花店为自己买上一束花,在谢幕后别扭地递到自己面前,到时候她一定要大笑着接过花,然后捏一捏他那张泛红的眉头紧锁的脸。

    于是到了演出当晚,爱丽丝怀揣着紧张又喜悦的心情开始了演奏。她不敢向台下张望,生怕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时会分寸大乱。退场后她兴奋地第一个冲进了后台,等了又等却只收到了来自同乐团一名男乐手的一大捧玫瑰花和一段深情的告白。

    “亲爱的德罗斯小姐,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已经被您的魅力所深深折服。请您可怜一下我这个为情所扰的囚徒,接受我的爱吧!”突如其来的告白令爱丽丝一下子慌了神,她立即开始在大脑中思考起婉拒的说辞,但同时不断有人围了过来,在他们身边兴致高昂地拍着手、吹口哨起哄。

    “答应他吧!答应他!”一片混乱中爱丽丝用焦急的目光扫过人群,她试图在其中找到奥尔菲斯的身影,但周围嘈杂的声音完全无法令她集中精神。她握紧双拳,情急之下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你们都给我安静一下!”

    这一做法十分有效,屋内顿时鸦雀无声。爱丽丝再次默默地环视了一圈,像是为了平复心情一般叹了口气,随后正视面前的男人回复道∶“对不起先生,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与他今晚还有约,先失陪了。”

    留下这句话,爱丽丝低着头从人群的缝隙中快步穿过,周围响起一片唏嘘和议论声,她从后门离开了音乐厅,站立到了街头。此刻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上却仍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喧闹着、嬉笑着,丝毫不觉月色的冷寂与凄凉。爱丽丝呆呆地望着这些人手挽手、肩并肩地从她的面前走过,苦涩将她的心扭成一团。

    不知就这样伫立了多久,一抹白色的影子从视野边缘闪了过去,爱丽丝猛地转过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剧院旁巷子里的阴影处闪出走向街道中央。她立马拔开腿向那边跑去,同时招手大声呼喊∶

    “喂!奥尔菲斯我在这里!你回头啊!看看我!奥尔菲斯!奥——呀!”

    脚踝处突然扭了一下,随后爱丽丝感到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狠狠地栽到了地上。伴随着浑身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她这才想起来今晚演出脚上穿的是高跟鞋。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爱丽丝立马抬起头向前望去,可熙攘的人群早已淹没了那道单薄的身影。

    “不、不要……”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不知是因摔倒的疼痛还是内心的苦痛,爱丽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忍不住抽噎起来,她甚至不知晓那究竟是不是奥尔菲斯,又或许只是某个与他十分相像的陌生人。但不管怎么想,她被遗忘抛弃在这里的事实都没有改变。

    “为什么,奥尔菲斯……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好……好想你……”

    模糊的视野中周围的景象变成了一块块光斑交缠在一起,它们在空中盘旋,最终化为一片不断扩大的黑暗,整个世界归于死寂。

    窗外鸟儿的蹄叫声喻示着新的早晨已经到来,爱丽丝无精打采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昨夜一整晚她都在被与过去某段记忆有关的梦所烦扰着,梦的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有那堵在心口的苦闷感提醒着她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看着梳妆镜中那憔悴的面容,她长叹一口气,随后双手用力地拍打脸颊。

    “不行啊,今天就要参加第一场游戏了,一定要振作起来!”

    她将长发束起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一切都准备妥当后,爱丽丝抬头看了眼时钟,发现居然已经快到规定的时间了,她匆忙赶下楼,穿过户厅奔向楼道尽头的等候室。

    就在路过拐角处时,一个人从旁边的楼道中走了出来。爱丽丝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注意他,只是用余光微微瞟了一眼——

    刹那间,昨晚梦中那道模糊的身影突然浮现,与之重合在了一起。她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看去——后脑上长有一片浓密的棕色短发,一条单片眼镜线别在耳后,白色衬衣两侧卷起了袖口……

    这次不再是远距离时隐时现的影子,看着这熟悉的瘦削背影,她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失踪了两年之久的青梅竹马!

    爱丽丝愣在了原地,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时间心绪繁杂,嘴唇张了又合,终于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了那个名字∶“奥——”

    “钢琴家小姐,原来您在这里啊。”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爱丽丝转过身发现不知何时一名仆人正站在她的身后,“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先快点跟我来,其他客人们都在等着您呢。”

    “我知道,但我现在突然有点事……”爱丽丝急切地回过头,却发现户厅里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不是吧……喂,刚刚走在前面的那位先生去哪了?”她语气激动地问道,如果奥尔菲斯是在自己回头看向仆人的片刻离开的,那这个仆人一定看到了他离去的方向。

    可仆人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刚才并没有看见其他任何人,小姐,请快跟我来吧。”

    这一次他暗藏了强硬的意味,爱丽丝无奈之下只好随之而去。走到等候室的门前时她停了下来,又往户厅里看了一眼。

    虽然这次没来得及深入了解什么,但至少这让她确认了奥尔菲斯的平安无事。只要他也住在这里,自己就总有机会带他回去。

    想到这,爱丽丝心中燃起了一束名为“希望”的火苗。而她不知道,当自己步入那个等候室、坐到那群人之中时,属于她的噩梦便已悄悄拉开了帷幕。

    一旦陷入深渊,人便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参与者们被蒙上眼睛带出了等候室,等再次重见光明时,爱丽丝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陌生的树林中。她沿着空中发亮的天线找到了一台密码机研究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异常地剧烈跳动。

    一种不详的预感驱使着她悄悄躲到了旁边的障碍物后,在顺着传来的脚步声偷偷看去时,爱丽丝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一个体型硕大、脑袋上裹满绷带的人,不,那甚至称不上是“人”,他就像是一头狩猎中疯狂的野兽,拉动挥舞着一把巨大的电锯砍向前方那个四处逃窜的人。

    伴随着一声惨叫响彻天际,那个人跪倒在地上,鲜血飞溅而出顿时染红了一旁的树干。

    爱丽丝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发出任何声响,浓重的血腥味使她几近发狂。趁着那个“行刑者”扛起地上的人去寻找所谓的“行刑用具”时,爱丽丝拼命调动起全身的力气,迈动颤抖不已的腿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跑去。

    深深的恐惧已经完全支配了这具躯体,她感觉此刻自己就像是屠宰场里的牲畜,面对磨刀霍霍的屠夫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无用的挣扎。

    爱丽丝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处,只能在心跳声响起时偷偷躲起来,然后伺机而逃。她没有再见过等候室中的另外三位客人,只有惨烈的嚎叫声在树林中四起。最后顺着风声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地窖,纵身一跃跳进了这个专属于幸存者的逃生通道。

    日暮时分,爱丽丝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庄园,她刚关好户厅的后门,便脱力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口中不停喘着粗气,听到厅内钟声敲响,她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疲惫地阖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昨天女子那副失张失智的样子。

    在这一场场惨绝人寰的“游戏”中,不幸遇难的人成为了祭品,在空中炸裂成了烟花,而那些得以幸存下来的人则日日夜夜受那恐惧的噩梦所扰,终不得安宁。

    ——如果这便是寻找你的代价,奥尔菲斯,我究竟还能撑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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